最好不要出去。毕竟这里受了伤，正在接受治疗的人当中，有很多都是我们不认识，不熟悉的，如果说这面混进了KMT的人，也不是不可能。所以陈兄你最好就待在这里，吃的什么的，我都会让人给你送来。困了的话，我的那个沙发也可以睡一下——我自己经常就睡那里的。嗯，从这个小门过去，是洗手间……”

    之后的几天，陈遐延几乎就一直呆在李谦的办公室里，只有李谦偶尔回来的时候，他才能得到一点外面的消息。

    按照李谦的说法，外面如今杀得血流成河。

    “具体杀了多少人，我不清楚，不过就我所知，第一军里面的班长之类得基层军官被杀了一半。然后KMT自己的党组织也被杀得稀里哗啦，在有些县，KMT的党支部甚至被杀得一个人都不剩。据说在拟定杀人名单的时候，已经不再是由上面给出被杀的人的名字了，而是直接将基层党员的名单送上去，然后由某些家伙来决定这里面有谁可以不杀。很多时候，如果名单上的某个人，上面的人并不认识他，对他毫无印象的话，那他就死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，他们怎么能这样？那都是他们KMT的基层呀！砍掉了整个基层，他们还怎么……” 陈遐延睁大了眼睛道。

    “陈兄，他们未必这样看，他们觉得那些基层党员未必和他们是一条心的，他们未必会跟着他们这些革命的叛徒走。毕竟，这些人都是你们培养出来的。”李谦摇了摇头道，“他们的KMT，和你们此前帮着建立起来的KMT已经是两个政党了。他们不是在杀自己的基层，而是在杀可能加入你们的人。还有，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。你先听哪一个？”

    陈遐延用手扶住书桌道：“先说那个坏消息吧？”

    “李大钊先生已经确定被害了，虽然还没有公布。但是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假新闻。”

    陈遐延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——这实际上也是大家都可以预料到的事情了。前两天，李谦甚至直接跑去找了一趟常凯申，打算直接向他询问李大钊的事情。结果常凯申以有事外出了没有回来为借口，拒不接见李谦，李谦又跑去找蔡孑民和吴敬恒，结果这两个家伙也躲了起来。最后李谦还是拦住了杨虎。而杨虎则表示：李大钊虽然在通缉之列，但是大家谁都没有见过他，因为“那天他来谈判之后，自己就回去了”。

    这显然是瞎扯，但这样的瞎扯也意味着李大钊先生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。如今李谦又得到了更确切的，来自美国人那边的消息，他基本上可以肯定，李大钊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
    “那么好消息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赵国富醒过来了，高烧也退下去了。他应该没什么事了。不过他身体还很虚弱，短时间内还不能乱动。”李谦说，“所以，他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武汉了。”

    到了四月二十日的下午，李谦又来告诉他：“明天下午，有一条船去武汉。这是美孚洋行的一条货船，我打算安排你们坐这条船去武汉。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什么要准备的。” 陈遐延说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，李谦又带着伍豪以及一个美国人来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“明天就要上船了，但是外面查的很紧，所以上船之前，我要给你们化个装。”李谦说，“这位亨利先生以前在美国的一个剧团干过，最擅长这件事情了。“

    然后他便转身对那个美国人说：“亨利，你觉得将他们化装成什么样子最容易瞒过别人？“

    “那还用说，当然是把他们化装成黑人了。“亨利回答道。